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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兩個姑娘做新衣裳。

公主府的賞花宴前才做的衣裳,現在又要做衣裳,足以見得張氏有多愉悅了。

這回不是錦繡坊的人來,而是府裏針線房做,最近沒有大事,最大的也就是沈家和張家的親事,正式的定親禮尚有一段時間,倒是不急著做禮服,現下要做的,只是尋常穿的。

沈瑩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愛鮮艷的衣裳,知道表姐偏愛素色,也不敢像以前一樣霸道,便轉換了思路,撒嬌賣乖地求著楊熙做一身一樣的,與她一起穿。

“表姐,就一身,”沈瑩伸著白嫩地手指,立在楊熙眼前,苦苦求著:“我早就想跟你穿一樣的衣裳了,表姐你就答應我嘛。”

楊熙架不住癡纏,只得應下來,撿了沈瑩看中的銀紅料子,交給針線娘子。

看門的丫頭這時候進來的,說二少爺回來了,正在門外等著給太太請安。

不等張氏看過來,楊熙便識趣的告退了。

府裏都知道太太要聘張家大姑娘為媳婦兒,楊熙也不例外,但她卻更多一層擔憂,總覺得這事兒不會那麽順利。

這種事又不能明說,她只能盼著沈蔚不要太執拗,乖乖地聽張氏的話,娶了張瓊。這時候退出來也是不想碰上沈蔚,生出事端。

楊熙心裏不安穩,眼皮子跳得厲害,便是難得回來一趟的楊淩在面前說話,她也一直分心。

楊淩見姐姐心不在焉,也不多留,交代了書院的日常就回了前院。

“......可把太太給氣得夠嗆,德馨院裏鬧到現在也沒消停呢。”

楊熙午睡起來,就聽見外間有聲音傳進來,仔細一聽,原來是綠蠟跟別的丫頭嚼舌根。

若是往常,她只當沒聽見,但是今兒不同以往,沈蔚的事兒沈甸甸的壓在心頭,她一上午都心神不寧,唯恐聽到不好的消息,此時聽了綠蠟的話,覺得不對,莫不是真如她預料的那樣,沈蔚不願結這門親事?

“綠蠟,”楊熙揚聲叫到:“你進來。”

“哎,”綠蠟脆生生的應著,提起裙子一路小跑進來:“姑娘有什麽事兒吩咐奴婢?”

“嫣嫣有樣兒東西忘在我這兒了,你拿去水仙閣給她,”楊熙找出一方帕子給她:“順帶幫我問問她,晚間幾時去德馨院?”

這帕子是沈瑩落在這兒的,楊熙好幾回想著還給她,卻次次都忘了,現下卻慶幸自個兒先前忘了,不然還不好找借口套話。

綠蠟接過帕子,想也不想道:“那您可別去了,德馨院這會兒正亂呢,太太定也不想你們去的。”

“哦,這是怎麽說的,早上不還好好的?”楊熙看似不解的問道。

綠蠟最是愛顯擺的人,這會兒得了姑娘的問,趕忙把自個兒知道的一股腦兒說了出來:“還不是為了二少爺的事兒,今兒二少爺休沐,太太與他商量親事,誰成想二少爺竟不願意,太太氣得不行,說二少爺願意也好,不願意也好,她反正是認定了張家大表姑娘,二少爺非娶不可,誰知二少爺平時看著斯斯文文地,這回卻硬氣的不行,當時就撂下話了,說他要終身不娶,而且說完就叫人備車,回了書院......”

綠蠟說的口沫橫飛,楊熙卻聽得臉都白了,沈蔚竟然比她想得還要抗拒這門婚事。

這可怎麽辦......沈蔚如此強硬的拒絕,張氏勢必要弄清楚緣由的,到時候沈蔚會怎麽說?

會不會對張氏坦白?

如果他真的坦白,那她該怎麽辦?

沈蔚是張氏的親兒子,張氏不會真的拿他如何,可是她呢,張氏會不會以為是她勾引的沈蔚?

會的,以張氏的性格,定然會這樣想。上回沈萊犯了那樣的錯,她都能找出邱氏的不是,替沈萊推諉。這次就更不用說了,便是沈蔚心悅她,張氏也會覺得是她在背後引誘,不然端方如沈蔚,怎麽會做出這樣出格的事。

怎麽辦?

她該怎麽辦?

是該找沈蔚說清楚,自己對他只有兄妹之情,還是主動跟張氏交代?

若是前者,沈蔚已經去了書院,她這樣追過去,張氏只會更加懷疑他們的關系。若是後者......楊熙閉了閉眼,如果是太妃娘娘的話,此計或許能成,但換做張氏......不是她詆毀張氏,而是張氏此人,真的沒有那個心胸,能容得下自己的兒子愛慕一個寄居府中的孤女,還不惜為此頂撞母親,拒絕門當戶對的表妹。

看起來,仿佛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,楊熙苦笑,唯一的活路,便是沈蔚改變主意,聽從張氏的安排娶了張瓊,不然的話,張氏早晚有一天會懷疑上楊熙,畢竟沈蔚見過的女子不多,而她,顯然是最有嫌疑的那一個。

到那時,她又能如何呢?

楊熙有些心灰意懶,自從出了孝期,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接踵而至,以前這些事兒大都是圍繞著沈瑩的,她只需要幫沈瑩收拾爛攤子就行了,便是上回得罪了恒王,她也沒有現在的絕望,恒王是男子,哪怕要對付她,用的也是光明正大的手段。

但張氏不一樣,從楊熙進府的第一天就知道,沈萊兄妹三人是她的命根子,後來的事情也證明,誰敢動她的命根子,就必然要承擔她的雷霆怒火。

楊熙自認為,現在的她,沒有抵抗張氏的能力。她的身家性命全在張氏的一念之間,張氏不知道,則生,張氏知道,則死。

沒有別的可能。

這沈蔚,真是比沈瑩還要麻煩,沈瑩都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兒,就是繁瑣了些,實際上對她沒有多大的妨礙,可沈蔚這是要她的命啊。

她對沈蔚全無男女之情,從頭到尾都是沈蔚一個人的獨角戲,到頭來,受罪的卻是她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額......難道你們不覺得男主現在越渣,等他喜歡上楊熙以後,就更爽麽→ →[嘻嘻嘻嘻嘻嘻]

我現在看看我的大綱都覺得很爽

☆、第 42 章

怕引起張氏的懷疑,楊熙也不敢刻意去打聽。

玉蘭軒裏有綠蠟這個大嘴巴,什麽事兒都愛打聽,還管不住嘴,芝麻大點兒的事兒都要到處宣揚,沈蔚走後德馨院裏發生的事兒,她都知道。

素月以前還暗暗嫌棄綠蠟,這回卻覺得,大嘴巴也不是沒有好處,起碼能叫她們知道德馨院裏的動靜,也好及時作出反應。

沈蔚回書院沒多久,張氏就差人去找了,但書院是清靜之地,白鹿書院不同於其他,沈蔚不願意回來,張氏的人也不敢將人捆回來,最後還是國公爺出馬,把沈蔚從書院裏帶了回來,現下禁足在院子裏。

張氏這兩天氣不順,也沒叫楊熙和沈瑩過去,只讓她們好好上課學規矩,其餘的一概不用管。

“表姐你說,瓊姐姐哪裏不好,”沈瑩一邊吃著石榴,一邊問楊熙:“哥哥為什麽就是不答應呢。”

沈蔚硬氣的很,就是不肯松口,氣得國公爺險些動了家法,還是張氏心疼兒子,給攔了下來。

張家還不知道沈蔚拒婚,若是府裏的動靜太大,那邊就不好交代了,國公爺也明白這個道理,到了也沒下狠手。

張瓊這樣的家世人品,外頭多得是人搶著求娶,也就是沈家占了親戚的便宜,才能早早地定下來。

一旦張家人知道沈蔚拒婚,這事一準兒要黃,就算張氏是親姑母,也沒有這樣埋汰人的。

“是啊,瓊姐姐這樣好的人,二表兄為什麽要拒絕呢,”除了順著沈瑩的話說,楊熙想不出能說些什麽。

這件事裏,最無辜的就是張瓊和她,張瓊什麽也不知道,又因著早就知道母親和姑母的約定,對沈蔚懷有一絲少女的期待。

而楊熙自己呢,年少慕艾這種事情,誰也阻止不了,她已經盡力的避開沈蔚了,但總有避無可避的時候,就是這僅有的幾次接觸,沈蔚心裏就存了那樣的想法,她能怎麽辦呢。

“表姐,”沈瑩看屋裏的丫頭們都不在,湊到楊熙面前,神神秘秘道:“你說,哥哥是不是心裏有人了啊?”

楊熙心裏“咯噔”一聲,面上卻不動聲色:“何出此言?”

沈瑩該不會是看出什麽了吧......

“你看啊,瓊姐姐容貌性情都是上等的,哥哥卻看不上,不是心有所屬,還能是為了什麽,”沈瑩越說越覺得有道理,這大半年她也認識了不少姐姐,瓊姐姐雖不是最拔尖兒的,但也是佼佼者了。

“遠的不說,就說一塊兒玩的這些姐姐,咱們小的不算,年紀大些的,瓊姐姐和方姐姐柳姐姐,還有媗姐姐,算是第一等的,下來就是蔣姐姐陳姐姐幾個,最後是李姑娘小柳姑娘,你說說,這裏頭比瓊姐姐好的有幾個?”

“哥哥可能真的是有心上人了,才會拒絕那麽好的瓊姐姐。”

楊熙心想,沈瑩的推論也不算有錯,這麽姑娘們裏面確實沒有特別出挑的,能把張瓊完完全全比下去。

既然沈瑩都能想到的,張氏遲早也能想到的,不對,也許張氏現在已經想到了。

沈瑩又說:“表姐你猜猜,哥哥要是真的有心上人的話,會是誰呢?”不等楊熙說話,她自己先猜起來了:“方姐姐倒是有可能,祖母和魯陽候太夫人是至交,哥哥小時候跟著祖母一起去過魯陽侯府,指不定那時候就認識方姐姐了呢。”

“柳姐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,她長得那麽美,我見了都心動,若是哥哥在什麽地方碰巧兒見過她,從此一見鐘情也說不定.......”

沈瑩絮絮叨叨的把認識的姐姐們全分析了一遍,也沒能肯定哪個是哥哥的心上人。她完全沒有想過楊熙,楊熙倒是松了口氣。

還以為沈瑩總會數到她這兒來呢,結果沈瑩把幾位姐姐挨個兒數了一遍,覺得個個都有可能,卻提也沒提她。

沈瑩好解決,只要沈蔚不說,她永遠也不會想到楊熙身上。

張氏那裏卻不好辦,便是一時半刻想不到這兒來,恐怕沈蔚也拖不了多久。

還是得想個辦法斷了他的念想才行,最好便是當面跟他說清楚。

事已至此,楊熙也顧不得禮數不禮數了,便是沈蔚從未表明心跡,她也不能再裝作不知道。

唯一能脫困的法子,便是將此事挑明,然後告訴沈蔚,自己對並無男女之情。

現在擺在楊熙面前最大的難題就是,怎麽樣才能見到沈蔚。

沈蔚被禁足在前院,楊熙不能過去,至少不能明目張膽的去,萬一張氏或是國公爺在,她這一去就是自投羅網。便是去也要挑個張氏和國公爺不在的時候。

國公爺好辦,他要上朝,不可能時時在府裏看著沈蔚,難的是張氏那裏。

沈蔚的反抗讓張氏十分生氣,除了就寢,這兩日張氏處理府中的事務都是在沈蔚院子裏的,一時半刻也不離開,誓要將沈蔚扳過來。

而要支開張氏,最好的人選,是沈瑩。

楊熙與素月商議了一整晚,終於想到了好法子。

因著沈蔚這事兒,張氏前日就免了晨昏定省,也停了成蹊苑的課,秦嬤嬤也被她調去沈蔚的院子裏。

張氏怕沈蔚屋裏有丫頭使壞,移了沈蔚的性子,才鬧出這場事故,想著秦嬤嬤見多識廣,興許能瞧出是哪個搞得鬼也不一定。

楊熙到水仙閣時,沈瑩還沒起來,昨夜值夜的是紅玉,現下換成了鈴蘭在伺候。

她心裏有了底,若是紅玉在這兒,她還要多費點心思,鈴蘭沒紅玉的精明,正好方便她行事。

楊熙的計謀很簡單,稍微透露點兒徐媗的事兒,引起沈瑩的懷疑,一旦沈瑩懷疑了,必然要去張氏那裏求證,此事覆雜的很,張氏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,況且她根本不想沈瑩知道真相,把這件事兒遮掩過去,張氏要花費不少精力。

沈瑩原本是想睡個回籠覺的,表姐來了,睡是睡不成的,便叫了鈴蘭來伺候洗漱。

“表姐今兒怎麽這麽早來了?”沈瑩凈完面,坐到梳妝臺前跟楊熙說話兒。

鈴蘭叫了小丫頭倒水,自己給沈瑩梳頭。

楊熙拿過鈴蘭手上的梳子,走到沈瑩背後,輕聲道:“昨兒夜裏睡得不安穩,總是夢見那日落水的事兒,便想著來找你說說話。”

邊說邊給沈瑩梳頭。

說到落水,沈瑩的愧疚感又浮上來了,轉身抓住楊熙的手:“表姐......都是我的錯,害你......”每次想到表姐落水的樣子,沈瑩都自責的不行。

表姐從來不是訴苦的人,今兒卻破天荒的說昨兒沒睡好,定是十分嚴重的。

“你看看你,我就是隨口一說,你怎麽就要哭了,”楊熙拿了帕子,給沈瑩擦臉:“快別多心,我沒有怪你。”又轉身對鈴蘭道:“快,去看看有什麽早點,給你家姑娘端來,免得她餓哭了。”

鈴蘭笑著去了。

沈瑩本來是想哭的,被表姐這樣一逗,立時收了眼淚,噗嗤笑了出來:“表姐真是,人家哪裏要哭了,不過是風迷了眼睛。”

這可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,房裏窗戶一扇都沒開,門口還有屏風擋著,哪裏來的風。

楊熙只是笑笑,沒拆穿她:“昨兒沒睡好也不管你的事,是我做了不好的夢。”

“什麽夢啊?”

楊熙嘆口氣:“也不知該不該對你講......”

這欲言又止的模樣,勾起了沈瑩的好奇心:“表姐快說嘛。”

楊熙看著她,猶豫道:“其實......我在夢裏......看見那天在銀月湖邊......”

“銀月湖怎麽了?”沈瑩催促道。

“我看見徐家姐姐......好像推了你一把,你才......”後面的話楊熙沒有說了,只垂頭給沈瑩梳頭發。

沈瑩轉過身,不甚在意道:“這都是夢,媗姐姐怎麽會幹出那樣的事呢?”

媗姐姐就像親姐姐一樣,哪有親姐姐把妹妹推下水的,表姐只是做夢而已,當不得真。

“說的也是,徐家姐姐不像是那樣的人,”楊熙點點頭。

“對嘛,媗姐姐我還不了解,怎麽可能推我,說不準你看見的是她想拉住我呢。”

“嗯,這倒不是沒有可能,當時徐家姐姐或許真的是要拉你的,”楊熙道:“這事兒擱在我心裏好些天了,一直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講,現在說開了,我也能睡個好覺了。”

“什麽?”沈瑩轉過頭來,看著楊熙:“表姐這是什麽意思,不就是個夢嗎,難道......這不是夢,是你那天親眼看見的?”

楊熙將她的頭推回去,給她玩挽了個挑心髻:“是不是親眼看見的有什麽關系,橫豎徐家姐姐也沒什麽壞心。”

“話不是這樣說的,”沈瑩按住楊熙的手,“夢裏發生的事兒和真實的事兒不一樣的,你親眼看見媗姐姐推我,和夢裏怎麽能混為一談呢。”

“表姐你實話告訴我,媗姐姐她......是不是真的推我了?”沈瑩也記不清楚當時的狀況了,但是現在回想起來,那時候她先探腳踩實了,才往前走的,卻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滑了一下。

沈瑩心裏起了疑,那會兒隱約好像是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後面推了一把,她才沒站穩的,是後來看見表姐掉進了湖裏,她一時心急,就把這茬兒忘了,現在叫楊熙這樣一說,才忽然想起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看見小可愛的評論我才發現,我的節奏好像是太慢了,哎呀,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[笑哭]

接下來我盡量加快節奏,爭取早日走上人生巔峰[握拳]

☆、第 43 章

“就算真是有人推我,也不見得是媗姐姐呀。”

沈瑩還記得,當時她站在最前面,媗姐姐站在她左後一步的距離,表姐站在她右手邊,紅玉素月還有媗姐姐的侍女扶風都站在媗姐姐身後,離她都不遠,若是有人想推她,都能夠得著。

楊熙把她按在椅子上,將金玉蝴蝶流蘇簪簪在她頭上:“興許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,你別一驚一乍的,叫太太知道了可怎麽辦。”

“跟母親有什麽關系?”沈瑩不解道,怎麽又扯到母親身上了。

楊熙放下梳子,倒了兩杯茶水,遞給沈瑩:“太太先前就跟我說過,無緣無故的,徐姑娘怎麽就跟你好上了,怕不是有什麽壞心呢。”

輕笑兩聲,楊熙接著道:“太太真是多心,好端端地,徐家姐姐能對你有什麽壞心。”

“母親真是這樣說的?”沈瑩放下杯子,看著楊熙。

“你還不知道太太,但凡跟你有關的人和事,她都緊張的不得了。”

“不行,我得去問問母親,”沈瑩站起來就要走,楊熙趕緊拉住她:“你這樣赤急白臉的去問太太,叫太太怎麽想,還以為是我在嚼舌根呢。”

沈瑩掰開她的手:“表姐你放心,這事兒跟你沒關系,我有分寸的。”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。

鈴蘭端著早點回來,就看見姑娘一陣風兒似的出去了,叫也叫不住,便問道:“姑娘這是怎麽了,急著去幹什麽呀。”

楊熙笑笑:“我哪裏知道,許是想太太了,你還不知道她的性子,向來說風就是雨的。”

這倒也是,鈴蘭點點頭,姑娘就是那風風火火的樣子,只要秦嬤嬤不在跟前兒,誰也管不了她。

“這早膳也來了,表姑娘索性就在咱們這兒用罷?”

楊熙婉言謝絕,只道玉蘭軒裏已經備好了,正等著她回去,說完便款步出了水仙閣。

鈴蘭面露不解,這一大早的,一個兩個都這麽奇怪,飯也不吃,幹什麽呢。

沈瑩去德馨院拖住張氏,楊熙現在就要想辦法去前院了。

從前為了看楊淩,她去的次數不少,哪裏隱蔽不容易被人發現,再清楚不過。

人多了容易被看見,楊熙照舊將素月留在屋裏幫她遮掩,一個人去了前院。

沈蔚的院子裏人很多,楊熙在外頭看了看,許是張氏怕他再一言不合就跑,調了許多小廝男仆來,將院子圍的嚴嚴實實,別說楊熙想進去,便是沈瑩來了,都要被請回去。

前門後門都有婆子守著,院墻邊時不時還有男仆來回巡視,叫楊熙完全找不到紕漏。

楊熙沒料到張氏如此謹慎,這可難倒了她,好不容易把張氏留在了德馨院,她人都到了門口,卻進不去。

正當她愁眉不展之時,忽然有一個看著有幾分面善的男人走了過來。

楊熙站在假山裏,就是四年前碰見恒王的地方,此地隱秘,一般人發現不了她,還算安全。她本以為那男子只是路過,沒想到他竟直直的走到她面前,還拱手行了禮,道:“姑娘可是姓楊?”

“是,敢問閣下是哪位?”楊熙左右看看,此地確實只有她一人。

不知這人怎麽知道她在這裏?

男子低頭,恭敬道:“小的是伺候恒王殿下的。”

“哦,”楊熙想起來了,這是趙穆的長隨青渠,以前跟沈瑩一起的時候見過的,難怪看著有幾分面善。

不過,恒王的長隨找她幹什麽?

難道是趙穆還記得她得罪了他,特地叫人來抓她?

“不知閣下找我,有什麽事?”楊熙警惕的看著青渠,一邊想著,要是他動手抓她,自己該怎麽辦?

青渠頭也不擡道:“殿下讓我來請姑娘過去。”

楊熙努力穩住表情,不讓自己顯得太驚慌:“殿下找我,有什麽事不成?”

“小的不知,還請姑娘跟小的走,”青渠擺出請的姿勢。

楊熙看似鎮定,實則手心裏直冒汗。又不敢不去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

青渠帶著楊熙走到了沈蔚院子外面,叫婆子開了側門,徑直將楊熙帶到了趙穆面前。

趙穆待國公爺和大公子平平,卻獨獨與沈蔚交好,今兒也得知消息,是特地來找沈蔚的。

楊熙站在他面前,他頭也不擡:只道:“你來的正好,他在書房裏。”

“殿下此言何意?”

趙穆這是什麽意思,難道是知道沈蔚對她......不可能,這事兒沈家都沒人知道,趙穆怎麽會知道,沈蔚沒對她表明,更不可能告訴別人。

趙穆並沒有多作解釋,直接說道:“他對你的心思,你也清楚,該怎麽抉擇......我相信楊姑娘是聰明人。”

趙穆果然是知道的......既然如此,楊熙也不兜圈子:“殿下放心,我對二表兄只有兄妹之誼,絕無其他。”

“嗯,”趙穆點頭:“去罷。”

楊熙福身出去。

一路走到書房都沒看見一個人,便知道這是趙穆的手段了。除了趙穆之外,也沒人敢這麽大張旗鼓的在張氏眼皮子底下把她弄進來。

書房門緊緊閉著,楊熙輕輕扣了兩下。

片刻之後,沈蔚開了門。

看見楊熙在外頭,沈蔚著實驚了一跳,然而不等他開口,楊熙先閃身進去,將門掩上了。

“二表兄,”楊熙定定的看著沈蔚:“太太要給二表兄和瓊姐姐定親,我和嫣嫣都覺得不錯,瓊姐姐溫柔嫻淑,與二表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,這廂先恭喜表兄了。”

時間不多,楊熙也顧不上措辭,越簡單明了越省事。

沈蔚腦子裏轟鳴一片,方才見到楊熙,他還欣喜不已,以為楊熙對他也有意,所以才在這時候來找他。

可楊熙竟然說出這一番話......沈蔚木然的想,原來表妹心裏,對他沒有一丁點兒情意嗎?

沈蔚已記不清是什麽時候對楊熙有了兄妹之外的感情。

剛察覺時,他也覺得羞恥,表妹只把他當作表兄,自己卻生出了這樣的心思,但是時間久了,看著表妹努力在府裏生存,看著她寧願自己吃苦受累,也要保楊淩平安喜樂,漸漸地越陷越深,再也不能放開。

楊熙看他楞著不說話,還以為他沒聽懂自己的意思,說的更加直白。

“表兄待我如親妹,我也把表兄當做親哥哥一般,瓊姐姐也是親姐姐一般的照顧我們,我和嫣嫣都巴不得她來給咱們當嫂子,”楊熙緊盯著沈蔚,一字一句道:“表兄,你會娶瓊姐姐,對嗎。”

楊熙的問話避無可避。

沈蔚看著她的眼睛,想要從中找出一絲一毫的情意,但是沒有,楊熙的目光堅定無比。

楊熙的意思,已經明明白白的擺在他面前了。

沈蔚沈默了許久,才艱難道:“嗯。”

沈蔚的承諾還是可信的,楊熙放下心,便告辭離開了。

徒留沈蔚一個人,久久不能回神。

在楊熙來之前,沈蔚一直以為,自己以後是要娶表妹為妻的。

他不是不知道母親和外祖的心思,但是他相信,只要自己足夠堅定,等考上了功名,母親總會松口的。

這兩日再艱辛,他只要想想楊熙,也能堅持下來,但他沒想到的是,楊熙會來求他放手。

沈蔚能抵擋一切暴風驟雨,只因心中認定了楊熙,但楊熙卻擊潰了他,讓他狼狽不堪。

楊熙不是沒看見沈蔚那失魂落魄的模樣,但是她能如何呢。

沈蔚不了解張氏,便是她們兩情相悅,張氏也不會成全的,與其兩敗俱傷,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心存幻想。

楊熙自私的想,沈蔚傷心也好,失意也好,時光總會沖淡一切。她能做的,只是護好自己和弟弟罷了。

原路返回到趙穆所在的廂房,楊熙已經恢覆了平日的神色。

“今天多謝殿下了,”要不是有趙穆,她連這院子都進不來。

楊熙也明白,這位殿下定然不是為了幫她,但是人家確實是幫了她的大忙,合該謝上一謝。

趙穆將目光從書上移開,看了眼楊熙:“無妨。”

“若是沒有別的事,民女便告退了,”楊熙垂下眼簾,趙穆此人倒也不算是太惹人厭,上回沒有治她的罪,這回更是幫了她的大忙,她們之間也算扯平了。

“咳咳......”趙穆以手握拳,抵在唇上,頗為不自在道:“上回的事,是我誤會你了。”

“嗯?”

上回的事,是......徐媗的事?

楊熙不解,趙穆又提起來做什麽。

“就是......本王知道真相了,你做的不錯。”

趙穆那天回去以後,便著人將事情查了個底朝天,原是想拿著證據再懲治楊熙,不想查出來的真相卻南轅北轍,楊熙不僅無過,還是個大功臣,而真正的罪魁禍首,是徐家大姑娘。

當然,徐家大姑娘的目的,趙穆也一並查明了。

趙穆行事光明磊落,這次卻僅憑一己喜惡誤會了一個無辜的女子,而且這女子還是因著自己的緣故,才遭了罪,知道真相的那一刻,趙穆頗有些無地自容。

今天見了楊熙,懊惱的感覺又浮上心頭,過不去心裏那道坎,趙穆終是別別扭扭的給楊熙道了歉。

楊熙看著趙穆的黑臉,有些無語,他這樣子哪像是道歉啊,討債還差不多。

但是人家堂堂親王,能有這樣的心胸,已經是絕出乎意料了,起碼楊熙長這麽大,也沒見過一個。

這樣想著,楊熙再看趙穆,便覺得他也不是那麽可怖了,一個上位者,能夠直面自己的錯誤,還能放得下身段,倒是稀罕,她原以為,縱使趙穆知道了真相,也只會當作沒發生過,避免兩廂尷尬。

誰知事情竟然發展成了這樣。

“殿下言重了,是民女冒犯了您,”楊熙說的那些話,換做旁的王爺早死了一萬次了,也就是趙穆大度不計較,肯放她一馬。

“無妨,”趙穆當時是氣得恨不得將楊熙就地正法,但是後來嘛......就不多說了。

其實仔細想想,任誰被那樣誣賴,也忍不下來的。

趙穆以前一直覺得楊熙與宮裏的女子沒什麽不同,都是城府頗深,審時度勢的人。這一回,楊熙卻讓他大開眼界,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,真像被惹毛了的公雞,拼著自己受傷也要啄一口害她的人。

“那......”楊熙斟酌道:“既然殿下不追究我的錯,這件事就算過去了罷。”

“嗯,”趙穆深沈的點頭。

楊熙垂首:“民女就不打攪殿下了,”說完便起身退了出去。

回玉蘭軒不久,沈瑩就找上門來了。

“表姐,母親許咱們過幾天出去玩兒,”沈瑩小跑進了楊熙的房間,興高采烈地比劃著。

楊熙早就知道張氏不太會說出真相,沈瑩單純卻不傻,要是知道徐媗害她,定然要刨根問底的,與其跟她解釋,還不如找個借口糊弄過去,再給她些甜頭,這事兒也就過了。

楊熙微笑道:“好啊,你想好去哪兒了嗎?”

“嗯,”沈瑩單手支著下巴,看著楊熙:“咱們叫上珂姐姐去八寶樓,給瓊姐姐挑禮物去。”

連沈瑩都知道,沈蔚是拗不過張氏和國公爺的,低頭只是早晚的事。

定親禮那天,她們這些個當妹妹的也不能兩手空空,心意還是要的。

“就看哥哥什麽時候服軟了,”沈瑩嘆道,哥哥不跟母親作對,她們才能出門啊。

沈蔚的低頭來的很快。

當天晚上前頭院子就解了禁。

第二天沈蔚回了書院,走前答應了張氏,待家裏選好了吉日,他再回來。

雖然不知道兒子為何忽然想通了,但沈蔚是個言出必行的,不必擔心這是緩兵之計,且還有恒王殿下的擔保,張氏便痛快的放沈蔚回去了。

沈瑩也趁著母親高興,往張府遞了帖子,邀張珂明日去八寶樓。張瓊是要定親的人了,不能隨便出門,這次又是給她挑的定親禮,她也不好意思跟著去看。

第二天一早,沈瑩就打扮的齊齊整整的來了,往日都是楊熙等她,只有要出門的時候,她才特別興奮,懶覺也不睡,早早地起床梳洗上妝。

楊熙也沒讓她等多久,就在她虎視眈眈下,穿上了與沈瑩身上一模一樣的銀紅色襦裙,戴上金頂梅花簪。

沈瑩點點頭,目露讚賞:“表姐這樣好看。”

表姊妹倆帶上紅玉和素月,出門了。

跟之前一樣,先送楊熙去金匱書局,沈瑩到了八寶樓,再讓人回去接楊熙。

因著上回碰見了謝晉安,楊熙的詩沒寫成,一直引以為憾。

難得出來一趟,雖不指望還能遇見謝晉安,卻也不能什麽都不做,若是就這樣順其自然,不知哪年哪月謝晉安才能喜歡上她。

楊熙有所求,就要想方設法的引起謝晉安的註意才行。

既然謝晉安喜歡才女,楊熙就要讓他看見自己的才華。

這次果然沒有遇見謝晉安,楊熙便按照原先的計劃,題了“木板詩”。,卻不是上次那首,而是先前才寫的,楊熙在詩中隱晦了感謝那日謝晉安的相救,旁人看不透其中的玄機,謝晉安應是能看懂的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,應該沒辦法碼子[暴風哭泣]

但是之後會補上的,我保證!

☆、第 44 章

弘正十八年,七月初六,宜嫁娶。

成國公沈家以魯陽候夫人為媒,求娶張家嫡長女。

魯陽候夫人帶著聘禮,喜氣洋洋地到了張家,張大太太滿面笑容地將人迎進門。因著兩家是早就約好的,魯陽候夫人這個媒人也沒花費多少口舌,按照禮數走上一遍,張家推了兩回做做樣子,第三回便應下了。

張大太太接了裝有沈蔚生辰八字的漆盒,叫人送到後面去給姑娘,留下方夫人說話兒。

張瓊房裏更是熱鬧,交好的姑娘們一個都沒拉下,統統來給她賀喜。

“咱們幾個,到了還是瓊兒最先嫁出去,”方浛跟張瓊前後差兩個月,張瓊定親了,她的出路卻還不知在哪裏。

“喲,瞧咱們浛丫頭這酸的,難不成......你等不及也想嫁人了,”柳嫻雅捂著嘴咯咯直笑,她們三個都是一年生的,她小上幾個月,還沒及,倒也不是很著急,這會兒還有閑心打趣方浛。

方浛拿了帕子捂了她的嘴,紅著臉啐道:“呸,不害臊,說什麽呢。”

柳嫻雅還是笑個不停,方浛看著張瓊:“今兒是瓊丫頭的好事,你們合該打趣她啊,說我作什麽。”叫人家聽見了,還以為她多恨嫁呢。

“分明是你起的頭,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來了,”張瓊不依。

幾個人你一言,我一語的,直把張瓊羞得擡不起頭來。

張珂原本也在一旁看好戲,直到看到長姐求救的眼神,才慢吞吞道:“幾位姐姐今兒要說盡興才是,往後到了你們的好日子,就該我姐姐的說頭了。”

此言一出,姑娘們都住了口,在座的泰半都還沒定親,今兒圖一時高興,他日輪到她們了,不是也要受此一遭。

張珂又道:“誒,姐姐們怎麽都不說話了?”

她眨巴著眼睛,看上去比三歲稚兒還要天真無邪。

方浛捏住她的臉頰:“又使壞,你這古靈精怪的,看以後誰能招架。”

這丫頭平時還不覺得,相處的多了就能發現她的本質,清高起來那叫一個光風霽月,使起壞來卻叫人恨得牙癢癢,偏還拿她毫無辦法。

張珂聰明的緊,便是有些癡性,也是在特定的時候,這會子是姐姐的好時候,方浛捏她的臉,她也不惱,還陪著方浛柳嫻雅磕牙。

笑鬧了一陣,唐筠忽然道:“怎麽不見徐媗呢?”

她就是李意如口中的唐姐姐,也是那個被表妹搶了未婚夫的可憐姑娘,先前流言甚多,不方便出來,如今事情已經過去,再待在家裏也不是辦法,便趁著這次張家的喜事,出來透透氣,跟姐妹們聚聚。

“媗姐姐家裏有事兒,來不了,”沈瑩原本在一旁看瓊姐姐收的禮,聽見唐筠問徐媗,就順口回答了她,也沒想其他的。

張氏終究沒告訴她真相,她先前是懷疑了一會兒,後來想想又覺得媗姐姐不是那樣的人,去德馨院問又被母親岔過去,也就沒再追究那日到底是不是有人推她。

“原來如此,”唐筠點點頭,又說回了張瓊,卻沒註意在場的其他姑娘們都面色各異。

徐媗被禁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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